第一章 那年之前-《繁星深处》

    体型巨大的空舰在一阵轰鸣声中缓缓升空,黄昏的阳光下,涂装成橙黄色的外壳反射着温暖的光芒。身为航天城的居民,街上的行人早已习惯了不时起降的空舰和随之而来的噪音,已经不会再投去过多的关注。只有一些小孩子会怪叫着追向逐空舰离去的方向。

    懒洋洋的靠在墙脚的巡警对孩子们这种幼稚的举动报以善意的笑容,似是想到了幼时的自己。眯着眼睛看那空舰穿破云层,巡警直起身来,和熟悉的商贩们打个招呼,走向下一个巡逻地点。

    过不多时,天色渐晚,巡警回到所里准备下班,在门口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少年背着一个布包正要进去。

    这少年他也认识,自幼生长在本地福利院内,也受过一些通识教育。去年满了十六周岁,开始在外独自谋生,目前为止也没有过违法乱纪的行为。对于这种老实的少年,所有的巡警都该有些好感吧。

    “阿彩,怎么这个时候来派出所啊。”巡警出声招呼道。那名唤“阿彩”的少年身体一顿,回身看到巡警,微微躬身行礼,随即答道:“典叔好,我准备开一个户籍证明,然后办一张出行证。”巡警一愣,招呼少年进去的同时略带疑惑的问道:“通行证?你要离开小山了么?要去哪?”

    小山是这座城市的名字,小山不小,它是一座依靠着一个大型军事基地发展起来的城市,整个城市的经济水平不低,科技氛围浓厚。而且因为经济水平较高的原因,本地各项福利政策比较优渥,工作机会也多。像阿彩这种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少年想在这里生活下去也很容易,只是没有太好的发展前途罢了。

    “嗯,我今天刚刚收到潜门大学的信,愿意接收我去做他们纸质档案馆的管理员。”阿彩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而且还允许我免费使用图书馆!”听到这,巡警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拍拍少年的肩膀,鼓励道:“这可是你的机会啊!我听说潜门大学有旁听生的名额,你在那里工作,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成为旁听生才是!”“嗯!”少年重重点头,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那么的温暖。

    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太阳还在头顶,这里也有一个少年,他正惬意的躺在房顶的躺椅上,偶尔伸个懒腰,看着蓝天、白云,嘟囔道:“真希望这种生活可以一直继续下去啊!”长叹一口气,少年坐了起来,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叫道:“宝伯,我爸让我什么时候到啊?”一直坐在角落里看书的一个半百老人抬起头来,想了一会儿,道:“回少爷的话,老爷让您在五月之前到新河基地报到。”“啊.......”少年哀嚎一声,“这么说就只剩一个月的轻松生活了咯!”“是的。”

    这少年的生活看起来要比阿彩好得多。他的身份也确实是阿彩所不能比的。他叫杜辞,是杜家二子;他父亲名为杜锋,是国防军总参谋长;他大哥叫杜言,是潜门大学所在的大当叶区区长。典型的政治家族。

    至于他即将要去的新河基地,则是在共和国边境的一个军事基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杜辞以后会成为一名将军。

    当然,人生处处有意外,所以杜辞的生活轨迹并不会像他们一家所以预想的那样发展。

    同样的,阿彩的求学生涯也将充满波折,所以才会有我们这个故事。

    拎着行李刚走出客运飞船的升降梯,阿彩的目光便被不远处拥挤的人群吸引过去了。他向着那边走了几步,勉强看到一群黑衣保镖。

    通过围观人群的叫喊,他才知道那是一个最近大火的女明星,在小山也能经常看到她的宣传海报之类的。阿彩也曾盯着海报,遐想着与她见面的情景。看着拥挤的人群,阿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朝另一个人数较少出口走去,相比于明星,还是未来的生活更重要。

    空港外,到处是出租车,不过囊中羞涩的阿彩只能老老实实的乘坐免费大巴,等到了市区,再换乘公共汽车。他随意上了一辆大巴,里面已经坐了三分之一的人,略微扫了一眼,便找了一个后排右边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等待大巴开动的时间里,无聊的阿彩也只有靠观察同车的乘客来打发时间。不需要多说,坐这种免费大巴的人,都不怎么富裕,不过通过衣着来看,却要比阿彩的经济条件好很多。

    离阿彩最近的有五个人,在他前排是一对老夫妻,头挨得很近,通过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可以知道他们正在谈论孙子的上学问题。

    过道左侧的位置上是一个和阿彩差不多大的少年,略微有些胖,正在看一本软皮书,他旁边的位置上放了几个大包,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衣服、零食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最后一排靠近阿彩这边是一位中年大叔,脸上的神色看着有些疲惫,身上的衣服有些发白,右手抓着一个有些磨损的黑色旧双肩包,眼睛看着窗外。就在阿彩看向他的时候,那人突然转头看了阿彩一眼。两个人对视了不到一秒,阿彩讪讪一笑,心虚的转开目光。中年人又仔细看了看阿彩,这才重新转头望向窗外。

    后排的另一边则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白色外套,米色裤子。估测身高和阿彩差不多,容貌清秀,梳着马尾辫,挺干练的样子。胸前抱着一个黑色大包,正在低头看手机。

    收回目光,阿彩转头看向窗外,脑子里却在想着刚才看到的几个人。在他的看来,两位老人是最普通的,那位中年大叔似乎也就是人生经历多一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至于那个胖胖的少年......

    好吧,其实作为普通少年的阿彩除了习惯性的观察一下外,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在他眼中,这五个人都很普通,相比之下,反而是他这个孤儿最特别。

    这样胡思乱想着,大巴很快就到了在市区的终点站。在换乘公共汽车的时候,阿彩发现那个胖少年以及马尾辫女子和自己一样是往潜门大学去的。只不过他是去找工作谋生,而这两位应该是那里的学生吧。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是阿彩并没有多想,只是想到今后自己的规划。

    他是在网络上看到潜门大学招聘档案管理员的消息的,虽然工资并不高,但是已经足够他的生活了。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可以让他接触到平常看不到的学习资料,尤其是典叔所说的旁听生名额,他也是有过这样的想法的。

    网络面试已经通过,只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试用期中没有什么过错,那么他就可以长久的在潜门大学呆下去了。在之后,便是努力自学,争取到一个旁听生的名额。带着这样的想法,阿彩踏入了潜门大学的校门,也走向了他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