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法提斯-《佣兵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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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年前的夜晚,同样是在苏诺酒馆,只是那时法提斯确实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兵军官。当法提斯步入酒馆时,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若看他的眼睛便知道缘由,他目光无神,常带着恐惧,无穷尽的绝望携裹了他,一看便知只有内心虔诚却又犯了罪恶的人才会如此苦痛。他来酒馆是想要酒,用酒精消解内心的愧疚与恐惧,同时也稀释自己年华与生命。然而长年笃实的信仰与清醒时分的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因为他自己清楚,是酒精才令命运的诅咒施于自身,他想赎罪,可在这样一个年代如何赎罪?在如今战火纷飞的大路上,圣格伦缔尔的恩泽没有一处可以见到,各个王国纷争不断,大地上充斥平民的悲声,土壤被鲜血反复淋洗,自相残杀中子民变得麻木,无数的冤魂四散而去。他在苏诺平原见到无数的白骨,在那荒芜的田地,和烧毁的村落,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就在那自生自灭。而自己,自己在刚刚,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然。
法提斯颤抖的更厉害了,他哽咽着想要忍住,可是鼻涕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出来,他使劲用手去抹,用袖子去擦,结果只是越来越多。外头的夜色黑黢黢一片,低压压的像是要沉下来似的,这种浓郁的悲凉感让他感到阵阵寒意。酒馆里只剩一盏孤灯,凄凉地只能照亮天花板的一角。我一定是太冷了,喝点酒就好了,喝点酒暖暖身子吧。桌上那些残存的瓶罐对法提斯产生了巨大的魔力。他像是扑到了桌边,挑出残留酒量最多的罐子,颤颤巍巍地举到嘴边,舌头伸进去感受浓郁的酒气,他砸着嘴巴,摇着罐子,突然大笑起来,近乎于疯狂,然后一口气把酒闷进去,直至舌头把最后一滴酒也吮吸干净,然后他拍着空罐子,笑嘻嘻地跟老板说,他要把酒店的酒都包下来,钱管够。老板战战兢兢地应和着,不敢抬头看他。
感觉背部被拍了一下,他堆着笑脸,猛地转过身,只看见一双眼睛,平静而友好的看着他,仿佛有直入心底的力量。法提斯怔住了,乱世之中他除在孩子之中不曾见过这样纯澈的眼睛,但这种纯澈又与孩子的天真不同,仿佛已经经过许多的洗练,达至最后的境地。
似乎是被这目光打动,法提斯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我真失败…真迷茫…”
“我的朋友,什么事情让你沮丧至此。”他听见的声音,冷静平实因而有格外的威严。
他感到自己被扶好坐到桌上,终于渐渐缓过神来,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人。这位青年大约2o岁光景,一身装扮着日耳曼盔,链铠与游牧靴,身材高大壮实,但举止有度,并不粗野,一身戎装也显得风度十足。
法提斯突然紧紧抓住青年的手:“我犯了个可怕的错误。如果你不介意做我的忏悔牧师,先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说吧,可怜的人。”青年把手轻轻放在法提斯的额上,法提斯感觉如同蒙了恩,恢复了勇气和自制,开始叙述自己的罪过。
“我是苏诺这里的领主的骑兵军官(克拉格斯伯爵?嗯,法提斯稍稍有些诧异。)我的兄弟也和我一起服役。但是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一个交际花——一个荡妇,她玩弄着我们之间的妒忌,我的兄弟和我反目。我有次喝多了,他用他的手套扇我,而我向他拔出了我的剑…我的亲兄弟!我的剑沾上了我亲人的血!”法提斯开始还想尽量保持平静,然而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又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你认为我这样的人还有希望吗?我是会找到正义之路,还是注定追随心中的魔鬼?”法提斯突然睁大了眼睛,仿佛一切的丑恶与苦难在他眼前显现,紧握的双手不断打颤。
“有罪的人才可跟着我。加入我们吧,我们会最终拨乱反正,这是最好的自我救赎不是吗?”青年扶起他,目光不曾改变。
“是的!我跟随你!”法提斯感觉自己第一次见证了圣恩,不自觉地跟住了青年。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雷翁奚罗,你呢?”青年走出酒馆,把正在喝水的旅行马解下来,边走边问。
“我叫法提斯,先生。”
“法提斯,谢谢你相信我。”雷翁奚罗的语气十分温和,他接着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旗帜,上面涂着红白相间的色彩,三柄长剑的图案在星光下可依稀辨清。这支队伍2o人上下,还有一金黄色头的姑娘在那里毕恭毕敬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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