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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这么快地走了多久，宁子兴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酸麻。这才听见冷暖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漏水，错路。”

    即使是冷暖已经不再用便笺和他聊天，宁子兴依然觉得冷暖说起话来类似一把短刃，快得让人有些难反应过来。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冷暖依然是在用便笺聊天，且生怕那莹绿色的纸不够用，所以意简言赅。他忍不住往下望去，现冷暖手里紧紧攥着自己帮她采来的艾草。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所做善举是不是真的正确。

    冷暖的耳朵微微震了震，她听见海底似乎平静了一些，水波声也不如刚才那么急切。显然换路和屏住气息的综合作用还是奏效了，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下来。

    本来觉得已经安全了的冷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慢下脚步的她也有了精神探望一下四周的风景。人鱼国为了联系外界林林总总设了不少隧道，冷暖作为巫女也极少出门，对海域也不比宁子兴熟悉多少。

    这里是深海和浅海的过渡地区，还不至于完全看不清，但冷暖总觉得这里幽静得异于别处，不知为何，她心里总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寒意。冷暖将目光慢慢慢慢地往下挪，竟然冷不丁看见了“黑曜国”这三个字来。

    冷暖的瞳孔微微睁大，却并没有停下脚步，以她的性格，天塌了大概也是这副平淡得毫无波澜的表情。她在心里暗暗叫苦:莫不是在来的路上没有好好儿拜拜神女，所以遭到惩罚了？还是自己擅自离开人鱼国，玩忽职守？要不然就是自己老惦记着有夫之妇遭报应了！否则今天的运气怎么能这么逆天？！坏隧道和经过黑曜国的路都给她撞上了。

    宁子兴感到了她的异样，他顺着她的目光望下去，也赫然看见了那三个大字。宁子兴的心境自然不比冷暖，他差点儿惊出声儿来，且顺着惯性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我们还是换一条路？”宁子兴自然知道曜妖对人鱼来说意味着什么。

    冷暖凝视着那三个用黑曜石雕刻出来的大字，眸子竟然比那石头还要冷。沉默良久后，她才吐出了一个字:“走。”

    宁子兴感受到了一阵阵怨毒和仇恨以及太多不该属于这个女孩儿的东西在顺着她的呼吸化作一阵阵看不见的烟雾围绕着她。这些负面的情绪将她团团包裹，并且使她更加冷冽。

    其实一开始冷暖也打着退堂鼓，可是他们身后只剩那条漏水的路了。显然人鱼先祖们也不太敢在距离曜妖太近的地方大肆施工。再加上越盯着这里看从前的记忆就像游泳时缠住人的水草一般，越挣扎反而将她缠绕得越紧。

    无数个夜晚里，她是多么想要忘记那场仿佛想要吞噬一切的大火，尽管在那之前，年幼的她那么那么期待看见光。人鱼们的惨叫，那些烧焦了的人形，还有半倒的旗子却宛如梦魇一般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里重演。刻骨的仇恨使她前行，也使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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