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杨洪不再多言,斩断灌入铜盆清水的无形气机。 那方圆镜倏然破碎,光影消散。 屋内漆黑,并未点灯。 “元天纲的命书有云,破军性恶,惟紫微可以制之……我偏不信。” 这位国公爷缓缓挺直佝偻的腰身,眉目之中杀伐决断。 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震得虚空抖动如浪。 他抬手捂住心口,那张铁铸似的威严面庞,不住抽动起来,化为狰狞之色。 “丧子之痛,如同刀绞!” 轰的一声,雕刻四爪大龙的红檀桌案,炸成极为细微的木屑粉末。 体内的血气如大潮拍岸,冲击寸寸血肉,根根筋骨,发出金铁相撞的刺耳声音。 隐隐约约之间,似有一张猩红粘稠的血肉王座浮现出来。 号角、战鼓、马蹄、刀兵、大纛、残阳……诸般意象载沉载浮,显化出来。 “哼!本公心神,岂是随意撼动!” 杨洪眉锋一挑,如刀枪突出,铮铮颤鸣,崩灭虚空之中的莫名变化。 “白含章,既然你做初一,休怪本公做十五! 辽东这个烂摊子,本公替你掀了!” …… …… “纪九郎,你好大的胆子!” 天京的国公府邸,杨榷怒不可遏,戟指喝道: “擅闯当朝国公的大宅,打伤家丁护院。 当真以为有北镇抚司包庇,就可以无法无天不成?!” 他望向那袭白蟒飞鱼服,脸色阴狠。 恨不得调动府中供养的江湖高手,将其当场打杀。 只是…… 此子已成气候,实难镇压了! 别人也许不知道,杨榷心中清楚得很。 那些东倒西歪滚了一地的护院家丁,个个都是军中退下的虎狼悍卒。 以一敌百,也许有些夸张。 但以一敌十,绝对没有问题! 结果却拦不住初入换血的纪渊,甚至都无法近身! 从此可以推测,这个辽东泥腿子恐怕从那座洞天之内,得到极大地好处! “杨二公子,分明是你仗着令尊为一朝国公, 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连东宫谕旨都不放在眼里! 本百户代太子宣旨,见我如见殿下, 你却要我从侧门进出,究竟是谁胆大包天?” 纪渊身前三尺气流转动,凝实如硕大圆球,仿佛囊括小天地。 甫一触碰,也许会觉得脆弱不堪。 可越是迸发气力,砸落捣击,越会带动周天道场的阴阳二劲,从而推动风雷变化。 这些尸山血海熬出来的虎狼悍卒,虽然斗阵厮杀的本事厉害,却不懂武学精义的奥妙之处。 一窝蜂地盲目冲上来,反而被借力打力,落得跌做滚地葫芦的凄惨下场。 “东宫谕旨,又非太子亲临! 国公府内有圣人赐下的丹书铁券,哪怕殿下驾到,本公子也能见而不拜! 你个卑贱出身的辽东军户,扯虎皮做大旗,真真可笑!” 杨榷双手负后,立于花厅台阶之上,眸光垂流,俯视过去。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面前的年轻百户。 自己贵为国公之子,相交相识,皆为勋贵子弟,门阀翘楚。 祖上若非将军、侯爷,宰相、内阁大学士,都不会搭理半句。 如今大开侧门,接见这个泥腿子,已经算是屈尊纡贵,很给面子了。 “好威风,好气度,不愧是凉国公的子嗣!” 纪渊不以为忤,将东宫谕旨交与身后的蓝袍宦官,抚手笑道: “自恃圣眷隆重,所以二公子才敢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不过,圣人大诰明确记载,丹书铁券虽能免死,但却有两条规矩。 谋逆不宥,子孙不赦! 二公子莫非忘了?” 杨榷趾高气昂的神色倏然一滞,好像愣住。 尔后,锁紧眉头,冷脸呵斥道: “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本公子这阵子深居简出,何曾触犯过景朝律法? 休要栽赃罪名,给国公府泼脏水!” 纪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向杨榷的眼中带有怜悯之色。 这位国公家的二公子,很显然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亲父当成弃子舍掉。 “本百户前些日子奉东宫之命,前往黄粱县查案, 返程回京的路上,途经黄泥大岗,遭遇众多刺客拦路截杀。 这件事,二公子可有听说?” 事发了? 东宫要对国公府下手? 杨榷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不露声色,故意嗤笑道: “纪九郎,外界说你桀骜不逊,骄横自大,果真没有讲错。 你不过北镇抚司,一个小小地百户,蝼蚁般的人物,也配入本公子的法眼? 换作往日,没有东宫的谕旨, 你连国公府邸的门槛都迈不过去,更遑论站在本公子的面前! 你是死是活,与本公子有什么干系?想要栽赃嫁祸,那就拿出确凿铁证!” 纪渊笑容更盛,由此看得出凉国公的二儿子。 其实是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软弱性情。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