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师出同门(中)-《天行健系列之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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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羊胡刚说罢,边上另一个脸上有几点麻子的道:“对头!宓仙根去的那庭天乃是一绝,柏仙堂向来唱花衫,这回武旦去的双月公主,更是别具一格,不能不看。”

    这山羊胡和麻子显然是两个狂热的戏迷,一说起戏来,两人一搭一档,登时热络,已全然忘了刚才是我在提问。只是他们说得忘形,声音有点响,边上一个卫戍低声道:“肃静!”这两人立时闭上嘴不说了。

    虽然他们不说了,但我也已然明白,原来今天纪念堂里要唱一出《战无双》的戏。昨天放秋灯,今天唱秋戏,纪念堂也要唱一出。纪念堂里不许喧哗,所以不准他们大声说话。只是这等拘束还有这么多人来看戏,看来这出戏的吸引力真个不小。

    纪念堂的大门很是堂皇,一进里面,却是个十分气派的大殿。这大殿一边已搭好了一座戏台,四壁则绘满了彩绘,都是历代著名的战役图。画这些壁画的显然都是些国手,画得极为传神。我看了几幅“擒斩谷律光”、“远征翰罗”之类的壁画,却见有不少人聚在一幅画前看着。那幅画名是“那庭天决战大江”,画上是一个中年将领站在临江山崖上,江上战船无数,许多已是樯摧帆折,江面上漂满死尸,江水都作红色。

    那山羊胡说那个叫宓仙根的伶人扮的是《战无双》中的那庭天,看来这出戏说的正是这幅壁画所绘之事。只是画中的那庭天并不是大战得胜后的踌躇满志,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楚眼神。也亏那画师手段高明,将画中的那庭天画得非常生动,我站在画前看着,都有种面对真人般的错觉。正看着,却听得身后有人小声道:“公子。”

    这是项天戈的声音!我一下转过头,却见项天戈正站在我身后。他今天换了件长衫,全然没有昨晚的悍勇之色,反倒有点文质彬彬。我小声道:“项兄,你来了。”

    项天戈手上拿着几根香,他递给我三根,打量了一下左右,低低道:“公子,我们去后院吧。”

    纪念堂很大。穿过几个陈列室到了后院,却是一个占地甚广的墓场,尽是林立的墓碑。这儿比那大殿要大得多,但人却很少。这种墓地,平时自也不太会有人来吧。项天戈领着我向里走去,越里面便越冷清。纪念堂平时没什么人来,现在人虽多,但来的几乎都是为了在大殿看戏的。方才戏还没开演,后院还零星有几个扫墓之人。现在戏已开始,偌大一个后院只剩下我和项天戈二人了。我们走到一座有三块碑的凉亭前,项天戈站住了,小声道:“公子,小人还不曾谢过昨夜相救之恩。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郑翰白。”

    项天戈道:“原来是郑公子。不知郑公子可是从何处习得流华妖月斩的?”

    我道:“我是随一位伯父学得的。那位伯父是俞老镖师的最后一个弟子,令尊走后他才入门,所以你不知道,而且他也没习全,倒俞老镖师就过世了,俞家别个也都不知下落,所以我也没学全。”

    项天戈道:“原来如此,难怪郑公子拔刀相助。若公子不弃,我将这全路刀都传给郑公子。”

    我一直想说这句话,他倒是先说出来了。我又惊又喜,忙想行礼道谢。但刚一拱手才省得手上还拿着他刚才塞给我的那三支香。这种香乃是扫墓时所用,拿着对人行礼实属大不敬,我看了看边上,正想找个墓碑将香插上了,然后才好行礼。刚一瞥,却见这凉亭边上那块碑上写着是“第五帝国元帅那讳庭天之位”,心想这原来是那庭天的碑,正好替这三军圣上支香,于是向项天戈道:“我们上了香再细说吧。”

    项天戈手上也拿了三支香,说道:“好。郑公子,先点上吧。”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火石火绒来,顺手一打。火石打火并不很容易,用的力小了,往往打不出火星,我昨晚放水灯时也打了两天才打着,他却是轻轻一捻,也不见如何用力便打着了火绒,点燃了香后一同向凉亭走去。

    我们原本是站在凉亭侧面,待走到正面,只见亭上挂了块匾额,上面写着“三圣亭”三字。这三字书法不见得如何好,但颇有气势。一见这“三圣”二字,我心中便是一动,快步走进凉亭。一进里面,只见亭中一字排开了三块一模一样的石碑,居左那块正是那庭天,当中这块写着“第五帝国鹰扬伯陆讳经渔之位”,而右边的碑上,正是“第五帝国元帅楚讳休红之位”几字。

    那是我爷爷的灵位!

    我看着碑上这几个字,心中不禁一阵激动。这个鹰扬伯陆经渔正是当今帝君的父亲,所以他名列三军圣第一位。那庭天则是第五帝国开国元帅,以前一直被尊为军圣,而爷爷与这两人并列,同是军圣。一霎时,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从来没见过爷爷。甚至,在来雾云城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是我我真正的爷爷。过去我也问过我妈,为什么父亲姓郑,却让我姓楚,我妈也言之不详,只说父亲有他的深意。现在,我才真正感受到,我身上流淌着的正是这个威名赫赫的三军圣之一的血脉。

    “郑公子,你在五羊城也听说过楚帅的名字么?”

    项天戈低声说着。我道:“是啊。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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